Len──Len──起床囉!」

「唔……」

「快起床!今天是文化祭!要早點到校做準備呀!別再賴床了!」

 

睜開雙眼便看見Rin那張雙頰圓鼓的怒顏,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。

雖然努力掙扎了一會兒,但是睡魔和懶蟲就像是一種要命的黏著劑,讓我費了一番工夫才將自己從床鋪拉離。

在我還在恍神的時候,Rin爬上床鋪往我湊近。

「吶、Len記得我是誰嗎?」

我轉頭看向Rin睜著水靈大眸的表情,對她眨了眨疲倦的雙眼。

「妳是Rin……」

含糊但正確的回答讓Rin立即滿意一笑,並且點頭:「很好!」

「現在幾點……」

「六點半。

「……才六點半!」平時這個時間我和Rin還在睡大頭覺吔,而且截至今日,在這種時間起床的次數我用五根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了。

「什麼才六點半!Len忘記昨天Gumi說七點半就要在教室集合嗎?」

Gumi是誰?」

「我們班的班長。

「啊喔。」我搔搔澎亂毛躁的頭髮,今天的起床狀態果然還是跟之前一樣呀──我不是指頭髮,是指記性。

「啊!剩下二十分鐘!Len快起來,要出門了,不然會遲到!」Rin看著滴答滴答無情走動的時鐘發出鬼叫,因為我們竟然在不知不覺之中耗掉十分鐘了。

「好。」

明明刻不容緩,但我卻依舊照著平時的速度,慢條斯理地換掉皺巴巴的睡衣,換穿學校制服,走進盥洗室。

看到我慢吞吞的行為模式,Rin又開始揚聲催促。

「好啦。」快速清洗面容、刷洗牙齒、整理儀容,我花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迅速走出盥洗室。

 

Rin拉開壁櫥紙門,輕輕捧出擱於門溝內側的牌位,將它小心翼翼放到我們兩個的書桌上。而後她面向牌位,虔誠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,我則是站在她身旁跟著照做。

Rin之前對我解釋說這是我們父母親的牌位,但是從我有記憶以來,我就壓根不記得父母親的事情,連父母親的臉都完全沒有印象──不過我這樣說,其實也沒什麼說服力啦,畢竟我的記性極度差勁。

可是很不可思議的,每次拜完父母親的牌位之後,我就會變得比較安心,也會變得比較有精神,就像是從來自於上天父母親的庇佑間接得到了能量。

「好了!」

Rin將牌位歸回原位,跟著我提起書包,打開房門,但是沒有隨即走出去。她定在門邊、蔥指一伸,指向正站在門外左斜角廚房烹煮早餐的女子。

「她是誰?」

我雙手環胸,瞪著那名女子努力絞盡腦汁,但是想沒幾秒我就舉白旗投降了,因為果然還是如平常一樣想不起來。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她是Meiko姐,那她呢?」Rin移動指頭,指向正坐在右斜角客廳沙發上看雜誌的女子。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她是Miku姐,然後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人是Kaito大哥。」

似乎是放棄我糟糕的記性,Rin把最後一位家中成員很自然地介紹完。

「都記住了嗎?」

「嗯。

Len應該不餓吧?」

「不餓。」

「嗯,我也是,那我們直接出門吧。

Rin牽著我的手一起走出房門,然後直接走向右側的玄關。

「啊,Rin早安,難得這麼早起呀,今天是文化祭吧?我們會去看妳。

Meiko姐率先抬頭向Rin打招呼,Miku姐和Kaito大哥也將視線移到Rin身上相繼對她露出笑容,很有朝氣得跟Rin說著早安。

Rin用一貫的開朗笑容回應他們之後,便跟著我一起穿上皮鞋走出玄關。

 

我想起來了,一直都是這樣子呢,無視於我的存在,把我當透明人一樣。

不過我已經麻痺了,而且,只要Rin一個人正視我就夠了。

我有時候會猜想我脆弱的記性是不是跟周遭人對我的冷漠有關,但也有可能跟我以前發生的車禍有關。

這樣想起來好像也是……自從車禍以後,我的記性就變得很差,而且其他人對我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。不過我記性差就只差在人──我只會忘記人,而不會忘記發生過什麼事情,唯獨Rin是我每天起床時依然能認出的人。

 

一踏出家門,刺眼陽光就迫不及待地殺了過來,讓措手不及的我不禁痛苦眨緊眼睫。明明現在是秋天,但天氣卻還是像夏天一樣。

身旁的Rin撐起遮陽傘,跟我一同走上前往學校的路徑。

我抬頭看向遮蔽陽光的陽傘支架。

之前Rin剛開始使用陽傘的時候,我覺得Rin很奇怪,為什麼要在大晴天撐傘。結果反而被她罵不懂女孩子,說陽光對女孩子細嫩白皙的皮膚很有殺傷力,所以一定要撐傘。

「女人心,海底針」這句話果真是沒錯,我不明白女孩子這樣做的用意。

我嘆口氣擺頭看向正前方。

Len,怎麼了嗎?」

「沒事。」

「嗯。今天是文化祭喔!Len期待嗎?」Rin燦爛一笑,還把陽傘舉高在空中繞了好幾圈之後才放下。

Rin而言,文化祭這三個字就宛如興奮劑。

「還好……」我不是刻意對Rin潑冷水,而是真的興致缺缺。

Len總是一副懶洋洋、不感興趣的樣子!」

「是Rin妳太興奮了。

「哪有,班上同學也都很期待啊!就只有你這樣。這次Len可是主角之一吔,要開心一點!」

我翻個大白眼,「在鬼屋扮鬼有這麼榮幸嗎?而且我根本不知道這是幾時決定的事情!」

「你這麼怕麻煩,如果要得到你的同意,我恐怕要先對你上訴好幾百次才會成功那麼一次吧。Rin撇嘴說道。

「至少也問一下我的意願啊!」

「我可是很清楚Len有多麼被動喔,畢竟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Len的人嘛!」似乎把這件事當成什麼得意的光榮事蹟,Rin抬起下巴,胸有成足地拍打自己扁平的前胸打包票。

「唉唉……別再拍了,難怪永遠長不大。」

「什麼長不大……啊!Len!你這個傢伙真的很可惡吔──我總有一、不是!我已經有長大了喔,不信的話,Len你來摸摸看啊!」

「……請妳別輕易說出這種丟臉的話!什麼摸不摸的!」就算她不害臊,我都替她感到害臊!而且都已經這種年紀了,怎麼可以隨便說出這種話!如果真的被人襲、襲胸──

「反正我只會對Len說啊。」

……意思是我摸的話就沒關係嗎?她怎麼可以毫不避諱地說出這種會讓人臉紅的話啊。

敗陣的我無力垂下頭,伸手撫上自己的右臉頰,發覺好像有點滾燙。

可惡,我怎麼會有這麼純情的反應啊,振作點啊Len

我猛力拍擊自己的雙頰,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
「怎麼了,Len?」

Rin特意微微彎腰,將側臉埋進我的視線裡,雙眼眨也不眨地瞅著我。看著她對於自己容易引人衝動的話和舉動毫無知覺,雖然我已經習慣了,卻也再一次莫可奈何地拜倒。

「沒事……」我輕輕摟上Rin比我矮一截的雙肩,企圖掩飾自己浮躁的心情。

 

【試閱結束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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